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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風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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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風一會

春嵐閣裏,雪落舞暗暗咬牙,她實在想不到自己冒那麽大險下了毒,也眼睜睜看著那人吃了下去怎麽禦醫卻說並未中毒。

一萬兩黃金吩咐暗影樓辦的事,至今還沒有辦成,那人不僅完好的回來了,還跑到府裏來晃悠,她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三日後的清晨,歐陽文宇和端木清雨一起下了早朝,說起定風樓相請之事,均有意去看看,於是歐陽文宇策馬,端木清雨坐了馬車,兩人各自帶了歐寒和魚素往秋華巷而去。

龍洛泱不知從何處得了消息,半路上趕了來,身後跟著的是那次隨端木清雨一起前往雪往山的暗衛統領。

“你們兩個,有熱鬧怎麽也不叫上我,太不夠意思了吧!”龍洛泱手裏拿著把象牙骨扇,招呼馬車外的歐陽文宇也上車。

三人坐在馬車裏,倒也不顯得擠。

端木清雨心裏道:你以為這是什麽好事呢。出口卻問道:“你就帶著暗修一個人出宮?陸總管也由得你?”

龍洛泱挑挑眉毛,“由得也要由,不由得也要由,我說了算。”說完很是瀟灑的打開扇子扇了扇。

端木清雨凝眉無奈道:“極雨,這才暮春而已,你熱啊?”

龍洛泱瞪眼:“這叫風流文雅,懂不懂,好歹你也是文人之首,堂堂左相,有點情趣好不好?”

歐陽文宇在旁邊笑著插言道:“我發現自從清雨回來後,這跟極雨鬥嘴的不是我卻變成清雨了。”

端木清雨凝眉鄭重道:“這不叫鬥嘴,我這是在教育他,別讓他給我們丟臉,待會兒那個什麽琴藝大賽,文人可多得很。”

“琴藝大賽?你們就是去參加這個呀,倒也沒見你們撫過琴啊,會不會啊,你們?”龍洛泱一臉懷疑。

端木清雨直接翻了個白眼,不理他。

歐陽文宇倒是好脾氣道:“略知一二。”龍洛泱摸摸鼻子,嘀嘀咕咕:“總算有個會的。”他聲音本是極低,又只在嘴裏叨咕,本以為兩人不會聽見,沒想到端木清雨涼絲絲的道:“什麽叫總算?恐怕只有你不會吧?”

龍洛泱嘴硬道:“你?什麽叫只有我不會,我,我也會。”

端木清雨冷冷一笑:“哦,原來你會啊,那宮中那七個樂師不知是被誰氣走的,宮內一直傳著是被你氣走的呢,卻原來不是,哪天我可要好好給你平一平這冤情。”

龍洛泱哈哈一笑,越笑越心虛,有些結巴的說:“這個,這個就不用了,我是一國之君,連這點兒小事都要計較,那還怎麽配坐這龍椅?”

端木清雨看他一眼,似乎終於決定放過他,沒有言語。

暗修在馬車外聽著,實在有些同情自己的主子。

歐陽文宇倒是樂得看戲,往常他可都是只有被人看的份,如今倒是換了過來,怪不得每次三人在一起的時候,清雨都笑得那麽輕松,敢情這真是難得的享受呢!

時間在兩人鬥嘴中過的很快,沒過多久,馬車便停了下來,魚素在車前道:“公子,定風樓到了。”

三人下了車,魚素、歐寒、暗修分別站在三人身後,六人一起向定風樓望去。

龍洛泱還是第一次來到秋華巷這個地方,四處看了看,滿是驕傲的搖著扇子道:“不錯啊,這裏比朱雀大街也不差多少啊。”

歐陽文宇讚同道:“是啊,這裏的確也很繁華。”

端木清雨不做聲,盯著不遠處的定風樓,微微皺眉。

定風樓在雨都經營時間不短 ,據百裏風清提供的消息上說,已有十年,也就是說,暗影樓明面上的勢力已有至少十年之久,不過這還是它第一次舉辦這種大規模的琴藝大賽,若只是沖著她而來,那能讓江湖上勢力如此龐大的定風樓破例,想來她的面子也真是不小了。

龍洛泱看看這個,瞅瞅那個,見兩人臉色有些凝重,不由道:“怎麽,看來這所謂的琴藝大賽不簡單啊?”

端木清雨緩緩開口:“其實也不算覆雜,就是一場鴻門宴而已,只是他非項羽,我非劉邦,這裏的結局就誰也說不準了。”

龍洛泱皺皺眉:“這麽嚴重?早知如此,我就讓暗修多帶些人過來,我們三個,可是誰也傷不得,值錢得很!”

端木清雨嘴角哆嗦一下,歐陽文宇忍不住笑了笑,“我們兩個能換你一句‘值錢’也算不白為你忙活這麽多年。”

龍洛泱一仰頭,“那是!”

端木清雨將右腕上的鏈子用長袖掩好,舉步往定風樓走,“好了,快走吧。”

門前宋掌櫃親自迎接,來參加此次大賽的人都是收到定風樓請柬的人,端木清雨略停了停,魚素和歐寒已拿出請柬,迎上了走過來的宋掌櫃。

宋掌櫃拱手施禮:“左相大人,右相大人,快裏邊請裏邊請。”說著,陪在旁邊親自帶路。

歐陽文宇面上帶笑,“宋掌櫃,怎麽忽然便想起舉辦這琴藝大賽了,往年恐怕沒有辦過吧?”

宋掌櫃呵呵一笑,“右相說的是,我們定風樓在雨都已經有十年之久了,確實以前並未舉辦過這種賽事,只是前段時間東家偶發奇想,才有了今日這場賽事。”

“你們東家倒是風雅之人。”龍洛泱在旁扇子輕搖,隨口道。

宋掌櫃在門口便看到端木和歐陽身後跟著個人,錦袍玉帶,貴氣非凡,只是既然對方並未主動介紹,想來身份必定高貴,此時聽龍洛泱答話,不由道:“恕小人眼拙,不知這位公子是……”

歐陽文宇道:“哦,他是我和清雨的一位朋友……”

龍洛泱插言道:“在下姓龍,是跟隨他們來看熱鬧的。”

端木清雨瞪他一眼,分明在說,你倒爽快,好歹編個姓魚啊什麽的,畢竟魚龍一家嘛。

龍洛泱裝作沒看見,渾不在意。

宋掌櫃在雨都經營十年之久,眼力過人,又聽對方自稱姓龍,當下心中不由一動。誰人不知當今天下皇族正是龍姓。而且當今天子恰是獨子,並無兄弟,況且雨都上至大小官員名門望族,下至街頭普通百姓,都知道左相右相與當今天子幼時一同師從當世名士孟百裏,情同手足。若真是這位那可是不得了。

不過另一方面卻也有些懷疑,若真是一國之君,怎會如此輕易報出名姓,而且這人所帶隨從也僅一人而已,天子出宮怎會如此隨便?

心中雖是更加猶疑不定,但態度倒是越發恭敬。

龍洛泱看著他面上神色悄然變換,一時倒覺得十分有趣,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實在是妙計,不由一揚眉,挑著眼角看端木和歐陽,那神情說不出的得意。

端木清雨冷冷掃他一眼便轉了頭打量起定風樓的一樓來。

歐陽文宇卻有些好笑的搖搖頭,這人在自己和清雨面前跟在文武百官面前簡直就是兩個人,會不會腦筋有什麽問題?

定風樓的一樓暫時停了買賣,各式各樣的古琴,或置於案上,或放在琴架上,或豎於墻側,種類樣式倒是十分齊全。

端木清雨也是愛琴之人,一看之下,倒也頗為認同“選琴莫過定風樓”這句話。

宋掌櫃帶領六人上了三樓,三樓與端木清雨見過的百裏風清的春風樓三樓有些類似,是一個很寬敞的大空間,最前方靠墻搭了個小型的高臺,高臺上有一張古樸的琴案,看材質應該是名貴的紫檀木制成。

端木清雨暗暗吃驚,這暗影樓的實力起碼財力恐怕比想象中還要好些。

三人被安排在臺前的一張圓桌前坐下,這臺前一共有四張圓桌,有兩張坐的都是雨都一些德高望重的名士大家,有不少人還認識歐陽文宇,都跟他打招呼,見他身邊坐著的兩人氣度相貌均是不俗,倒也都多打量了幾眼,只是見歐陽文宇無意介紹,眾人也只得壓下了那份好奇。

歐陽和端木他們三人因為身份尊貴,因此單獨占了一桌,這樣就還有最邊上的一張圓桌還空著。

陸陸續續有參賽的人上得樓來,大家閨秀,文人雅士,甚至青樓名伶,倒並未限定身份。

端木清雨的座位正對著樓梯口,她端著茶,有一口沒一口的啜著,神情淺淡,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歐陽文宇和龍洛泱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說起來,三人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一起出來參加這種與政事無關的活動。

樓梯口走上來一位穿碧煙羅的小姐,身後跟著位俏麗的小丫鬟,丫鬟懷中抱著一架古琴。

宋掌櫃在樓梯口親自將那小姐引到了選手休息的小圓桌前。

端木清雨輕“咦”了一聲,那位小姐她恰巧認識,正是前幾日在孟府見過的禮部尚書王顯的千金王玉絡。

歐陽文宇和龍洛泱聽到她的聲音都轉了頭看向她看的方向,龍洛泱看了一眼便轉回頭來問:“怎麽,你認識那位小姐?長得也不怎麽樣啊。”

端木清雨斜了他一眼,“腦子裏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前幾日我去義父那裏,碰到清溪送這位小姐出來,她是禮部尚書王顯的女兒。”

龍洛泱作恍然大悟狀,誇張的“哦”了一聲。

王玉絡跟丫鬟所在的小圓桌離三人所坐的前排相距並不遠,她看到那桌前坐著的人時,玉色的臉上便慢慢騰起一片紅霞。

端木清雨卻仍是盯著樓梯口,看陸續上來的形形色色的參賽人。

百裏風清帶著肖若寒上來的時候,目光正好跟端木清雨的碰到一起,兩人不由會心一笑。

她身後跟著的正是“春意闌珊閣”的琴娘司音。

端木清雨正在猶豫在這個地方應不應該同百裏風清打招呼的時候,對方已徑直向他們這張圓桌走了過來,當下起身站了起來,笑道:“風清,真想不到會在這兒遇到你。”

百裏風清仍是一身男裝,錦衣玉袍,長發用一支式樣簡單的玉簪高高挽起,她與端木清雨身材相仿,又同是男裝,遠處一看,倒像是一對同胞兄弟。

“我倒是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了哦,”說著,湊到端木清雨耳邊道:“若是換了我,我也不會錯過這次機會的。”

端木清雨笑笑,毫不在意這在他人眼中有些輕佻的動作,餘光卻瞥見百裏風清身後跟著的肖若寒冷了臉,其實那男子本來神色也極冷,但端木清雨觀察細致,那叫若寒的男子平日裏眼神是很溫和的,尤其是看著風清的時候,更是滿目柔情,只是隱藏的太深,恐怕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而此時,那眼中卻是布滿寒霜,冷冽的嚇人。

當下心中更是起了捉弄之意,伸手一把握住百裏風清的手腕,將人直接拽到自己身側,歐陽文宇在她與自己之間加了把椅子,於是百裏風清直接坐在了兩人之間。

龍洛泱滿臉驚奇,心說這誰啊,雖說確實長得不錯,小白臉一個,但清雨是誰啊,怎麽會被一個區區小白臉迷惑,眼神一轉,看歐陽文宇。

歐陽文宇好心的介紹道:“這是百裏風清,旁邊那是她的護衛肖若寒,是我和清雨在回京的時候認識的朋友,她還救過清雨一次。”

百裏風清開口沖龍洛泱道:“你好,初次見面,不做個介紹?”

龍洛泱一楞,這百裏風清雖長得文弱了些,但談吐舉止卻很是瀟灑,真是討人喜歡。

端木清雨眨眨眼,掃過對面立著的肖若寒,偏頭湊到百裏風清近側咬耳朵:“他叫龍洛泱。”

百裏風清眼睛一瞇,臉上一副“我了解”的表情,很是意味深長的點點頭。

轉臉很不甘心的對端木清雨道:“早知道你們跟他玩得這麽好,我當初真應該多敲你幾筆。”

端木清雨看著她一副後悔莫及的心痛樣,心裏好笑,風清的情報網哪會不知道普通百姓都知道的事情。

在四人說笑之時,參賽的人已全部到齊。唯一空著的就是他們所在這一行的那張圓桌了。

百裏風清見端木清雨望著那張圓桌,出聲道:“嗨,清雨,不用看了,那肯定是給皎影那家夥留的,正戲不開始之前,他是絕對不會露面的。”

果然,宋掌櫃上臺宣布開始並宣布最後琴藝大賽的獎品是僅次於定風樓鎮店之寶的“冰弦”的時候,那張桌子仍是空著的。

琴曲這種東西雖然學起來不見得多簡單,但聽出好壞高低來還是很容易的,當第十個人上場的時候,就已經有人選擇退出了。

宋掌櫃為前排三張圓桌上的人準備了文房四寶,並每人發下了一張已寫好各選手所奏曲目的紙來,請眾人為選手打分。

十分為滿分,最後取眾人所打分數的平均為選手最後成績,倒也很是公平公正。

百裏風清原本是只是陪同選手而來,但宋掌櫃很會察言觀色 ,見她與端木歐陽等人甚為熟絡,便也給她發了一張。

紙上共有三十名參賽者,中途有五人自動退出,餘下只有二十五名了。

王玉絡是第二十個上場的,丫鬟擺好琴退下後,她款款落座,擡頭向端木清雨所在處望了一眼,端木清雨見她望向自己,一楞之下想到她在此處也許並沒有熟人才會如此,不由便沖她微微笑了笑。

王玉絡見她笑了,嬌羞不已又隱隱歡喜的垂下頭去,纖指一撥,琴音已起。

百裏風清正坐在端木清雨身側,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低低的聲音道:“怕是人家對你有意思了。”

端木清雨對感情之事向來半知半解,疑惑道:“有什麽意思?”

卻聽百裏風清低笑:“真是個呆子啊。”待要張口反駁,突聽她話鋒一轉,冷聲道:“來了。”

順著百裏風清的目光看去,原先空著的圓桌旁不知何時坐了個黑衣人,那人一身黑衣黑袍,明明是白日,卻給人一種暗夜的氣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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